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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诞辰255周年,12月5日是他去世220周年纪念日,全球范围内纪念这位音乐史上最伟大天才的活动也将渐入尾声。
一个天才的能量有多大?那就以音乐史上的另外一位巨匠贝多芬为坐标,来看看吧。贝多芬一生写了一部歌剧,莫扎特写了20部;贝多芬写了5首钢琴协奏曲,莫扎特写了23首还有4个手抄本练习;贝多芬写了九部交响乐,莫扎特是41部。莫扎特留下来的手稿有23000页,如果一个人按每天抄录2页计算,将整整耗费近30年的时间。要知道,这些作品只是莫扎特短暂35年生命中的一部分,而贝多芬活到了57岁。如此生硬地把两位大师拉到一起,肯定不科学,甚至是冒昧不敬的,但莫扎特的独一无二和无法复制也许能从这些绕口的数字里得到某种程度的证明和体现。
220年前的12月5日,离圣诞节还有20天,维也纳大雪,莫扎特死了。他的妻子因过度悲伤而没能为他送行,于是一代天才被粗心的送葬人草草埋于城外圣马克斯教堂墓地。莫扎特肯定不会想到,200多年后,寻找他的墓和遗骨竟成了科学界的一件大事。更不会知道,自己的家乡德奥边境小城萨尔斯堡会成为全球爱乐者的朝圣之地。
事实上,莫扎特的能量正源源不断输送到今天,他的影响已远远超越了音乐本身,在医学、科技、心理学、舞蹈、戏剧、建筑、农业、商业等领域,莫扎特在以独特的方式发挥作用。德国牛奶好喝是因为奶牛经常听莫扎特;接受了莫扎特效应医学实验的德帕迪约,从一位不能正常发声的神经传导阻滞症患者成了法国影帝。这些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正在把莫扎特从一个250年前的天才转化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类奇迹。
但某种程度上,天才论也让莫扎特变得面目模糊。专家们认为,留存下来的莫扎特像其实已被过度地美化,成了太阳神的化身,而在莫扎特一位朋友的描述中,这位“神”其实再普通不过,“一个显然很矮小的人,身材瘦削,面色苍白,有一头他似乎为之感到自豪的浓密金发。他喜欢打弹子、跳舞、饮酒作乐。他不是一位立刻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他的身份和职业一般看不出来,只有当他坐在钢琴前时,这时他才变成伟大的莫扎特。”
央视音乐频道《经典》栏目黄金时间正在播出48期系列片《莫扎特密码》,解码天才的一生。多位著名艺术家走进栏目,倾诉他们的莫扎特情结,谈到天才,大家都有近乎一致的认识,莫扎特是上帝给人类的礼物,就艺术创作而言,天赋是最具决定性的因素。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一千个人眼中也许只有一个莫扎特——天才
陈丹青(画家)
我不会说莫扎特勤奋,这都不是去说他的词。
我十四五岁时,特别喜欢听《第23号钢琴协奏曲》慢板那一段,没想到又过了好多年,到1980年,我在西藏做毕业创作,到一个地区体验生活,然后回拉萨,就叫了一辆车,要开十几个钟头,一直开到深夜,我记得到浓黑当中,在荒原上开,就开始下雪,那个景观很有意思,挺魔幻,车灯照亮前头的雪,因为是长途汽车,那会儿车里不可能有音响,因为我长期有个习惯,在没有音乐,没有收音机的情况下,就自己默诵音乐,我一边看着所有的雪,扇形状向车窗扑过来,居然就一直在默诵第23号协奏曲的慢板。
莫扎特是个及时享乐的人。我们在理解享乐主义时,会把它想成吃喝玩乐,但是我想所有艺术家都是享乐主义者,所谓享受的就是他的天才,他正在做他那么爱做的事,这就是一个享乐的过程,我们太渲染艺术家痛苦的一面,其实我相信,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非常享受,这不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濮存昕(演员):
天分是DNA、血缘里的东西,这个是一种非常微妙的组合,会在不同的生命中一代一代的轮回演化。
莫扎特像一个孩子,他的音乐里头,又有一种莫名的东西,他对于人性中各种各样的境遇,都有想像力,他非常神奇,鬼怪也好,妖魔也好,死神的能量,他好像都能体会到。我们仰视像他这样的文化巨人时,会发现他们都有孩童一般的天真。莫扎特肆无忌惮的笑声,想骂就骂,想歌就歌。我其实也特别想有这样的童真,哪怕受到苦难,可是我不行。
卞祖善(指挥家)
莫扎特35年的生命里留下了600多部作品。
德国植物学家和矿物学家科舍尔,在1862年,把莫扎特的所有作品编成作品号,因为科舍尔,所以他就用了一个K打头,莫扎特5岁发表的G大调小步舞曲是作品第一号,写成文字K1,最后一个作品就是K626,《安魂曲》,共600多部。
莫扎特创作《唐璜》是1787年的事,快要演出时间了,他的夫人提醒他,说沃尔夫冈,这歌剧可是要演出了,你现在还没有写序曲,莫扎特说,好,那就写。一夜,写出来序曲真是妙笔生花,一挥而就。
历史上有很多次的所谓音乐决斗,就是比赛,“决斗”的好事者是奥地利约瑟夫二世皇帝,就在1781年,在他亲自安排下,让莫扎特跟意大利钢琴家,作曲家克里门蒂,举行一次音乐决斗,最后25岁的莫扎特赢了。输了比赛的克里门蒂对莫扎特心服口服,非常夸奖,这是历史上著名的音乐决斗之一。
莫扎特曲谱手稿“干净”得让人惊讶。
赵季平(作曲家)
应该承认天才,天才的存在。如果不相信天才存在,拿出来莫扎特的作品大家就相信了。作曲确实需要天分,没有天分你再勤奋都不行,不顶用。他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作曲来了。
我前年去了萨尔斯堡,也到波恩去了贝多芬的家。到萨尔斯堡以后,有人问我对莫扎特作品的印象,我就说他的音乐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像一种织得非常精细的彩色的地毯,非常棒,而贝多芬就像是铜铸的一种雕像,两位大师风格不一样,但是都是精彩绝伦的东西。
到萨尔斯堡就是冲着莫扎特去的,因为搞古典音乐,学习古典音乐,你不了解莫扎特那是万万不可以的。到了萨尔斯堡,给人感觉有一种对古典音乐朝圣的感觉,这个小城是有山有水,出现了像莫扎特这样的天才作曲家,觉得这地方挺神奇。
林兆华(戏剧导演)
莫扎特一生被嫉妒包围,天才的命运恐怕都是这样。嫉妒是普遍存在着,一个天才出现的话,肯定就会有天才的杀手。
莫扎特我原来听过,排戏的过程当中,听得比较多一些。作曲家也好,戏剧家也好,文学家也好,我觉得天赋是主要的,努力是后天的东西。所以莫扎特被称为“上帝的宠儿”。莫扎特不是因为他整天努力的爬音符,就成为莫扎特,可能在玩的时候,无意当中旋律就出来了。
家里没给我戏剧基因。我真的没多少,我父亲喜欢京戏拉弦,有时候礼拜天休息,找一些朋友,喜欢戏的那些票友,敲锣打鼓,唱一唱,打一打,跟妈妈看看戏,从小接触的也是这个。
沈培艺(舞蹈家)
他能够把人们眼睛里看到的苦难,用极为单纯和温馨的方式向人倾吐,我觉得这种艺术家都特别令我敬畏。我听过一句评价莫扎特的话,说上帝把世界万物,人类创造出来之后,没想到人类这么多的苦难,于是逼着他不得不再创造一个莫扎特让他出世,给人间带来更多的美好。
我父亲是一个画家,我小时候喜欢看我父亲作画,他在作画之前一定要先把音响打开听莫扎特。
我觉得现在说莫扎特这三个字我都瘆得慌,大师都在天堂这么多年了,仍然有人惦记着。我不大能够认同有的人说,他的音乐给人是多么地优美和快乐,我觉得可能每个人理解的角度不一样,在我感觉,我听他的音乐里头有大悲哀,大喜乐,这可能跟他个人的经历有关系,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在,他的心在滴血,他每一个音符出来,都是他的经历铸成的。我相信都是苦难带给他的珍珠,形成了他音乐上的符号。
艾未未(建筑设计师)
我觉得像莫扎特,像凡高,他们的一生具体到科学的时间,几分几秒,多少年多少日,好像是很短的,但是实际上,他生命的经验或者他的能量燃烧的这个品质实际上可能是相当于几百年,因为他尽情的使用了他的生命。
我听到莫扎特的时候应该是很晚了,我是1957年出生的,那时我在新疆长大,后来到了纽约,有很长一段时间跟一些做古典音乐的人关系比较密切,那么经常听他们排练,还有到歌剧院里去听,因为任何一个交响乐的演出,基本上都有莫扎特的曲目,那么我的印象就是他的东西很华丽,就是那种表面很强的美。我觉得莫扎特已成为一部分人情感的宠物,人们不断地能从他的音乐和人生中获得精神上舒适和安慰。
这幅画由德国画家约翰·埃德林格于1790年绘成,据称是莫扎特生前最后一幅画像。
要在莫扎特的家乡萨尔斯堡你看到任何东西都跟莫扎特有关,从巧克力,到一个杯子,到任何一个东西,晚上空气当中弥漫着他的音符,因为有很多室外音乐演出,到处都是莫扎特的音乐。天才总是有一些怪癖的,我听说他有一个很搞笑的特点,就是他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就是他能够一天放一百多个屁,这据说是一个真事,不是传说。